提到苗栗銅鑼的樟樹村，許多人會想到樟腦，其實「割漆」也是當地客家人重要的生計之一。日治時期，邱瑞輝爺爺 16 歲起便靠割香茅與割漆維生，見證了樟樹村經濟作物的變遷。早春的上午，我與其他一起參加小旅行的朋友們來到居住在雙峰山山腳下的邱瑞輝爺爺家，聆聽早期銅鑼樟樹村客家人是如何依靠山林資源生存下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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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的流變：天然漆業撐起樟樹村一片天
樟樹村位於銅鑼的西南方，北起銅鑼工業區、南至三義，形狀神似迴力鏢，開口處與九湖村接壤，東側則有名列古苗栗八景之一的「雙峰凌霄」──雙峰山，與三角山及員屯山在境內連成一道美麗的稜脈。樟樹村有三寶──樟樹、香茅及漆樹，對銅鑼樟樹村有些了解的人，或許會知道樟樹村盛產樟腦（畢竟樟樹村正是因昔日樟樹林遍佈而得名），但其實在日治時代，「割漆」才是當地客家民族賴以為生的產業。
漆樹在台灣開始大量種植始於日治時期，這裡的漆樹指的是原生於中南半島的「安南漆樹」，該類漆樹的漆液產量及品質相當高，喜愛漆器的日本人為了減少中國及安南半島漆液的進口仰賴，將安南漆樹引進台灣。經過日本的專家學者在台灣如新竹北埔、苗栗銅鑼以及彰化八卦山試種後，日本人發現銅鑼特別的土質以及排水良好的山坡地，使漆樹生長得最好，於是鼓勵當地居民大量栽種，在 1920 年至 1960 年代，銅鑼是全台灣天然漆產量最高的地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邱瑞輝爺爺的割漆工具
誕生於太平洋戰爭時期的邱瑞輝爺爺 16 歲就開始以割香茅並販售為業來改善家庭狀況，而後陸續投入過割漆及採樟等工作，其人生可謂見證了日治時期至民國初年樟樹村經濟作物的變遷。邱爺爺的住所就位在雙峰山山腳下的雙峰路，僅一層樓高的宅院及樸素的外觀，在在顯示了邱爺爺勤儉恬淡的生活風格。宅院門口貼著「河南堂」，代表的就是邱姓人家的堂號 註 1。
地上一字排開的全是邱爺爺早年割漆時所使用的工具，邱爺爺一邊介紹著工具名稱，一邊說明其用途。由於割漆工作都是在夜晚進行，除了現場所陳列的工具外，還必須準備深夜探勘山林所需的頭燈。
由右至左分別為：收納用來集漆的貝殼的竹籃子、盛放收集到的漆液的漆桶、用來割漆樹樹幹的漆刀，以及其他山上必備的開路工具。割漆的程序主要為使用漆刀在漆樹樹幹上畫出「Ｖ」字形，並在「V」下緣口插一片貝殼，以收集漆液。在天還微微亮之前，漆農便需要快速抽出貝殼，並將漆液倒入漆桶之中。
百里千刀一斤漆：暗夜的割漆人生
在當時，生漆的價格非常好，一桶生漆甚至可以換到一棟房子；生漆也是重要的軍工用品，從事割漆工作的工人無須服勞役，也不會被派去當軍伕。雖然割漆工作收益高且享有特權，但並不是一個容易的差事。漆液含有有毒成分，僅僅是透過風的吹送而沒有直接接觸，也會讓幾乎九成的人皮膚大過敏；而漆樹在早晨太陽一出來行光合作用後，漆液就流不太出來了，因此割漆工作必須在半夜進行，天亮前收工打道回府，夜間工作往往因視線不良而導致許多意外。
割漆，可謂當時客家人的產業趨勢，然而背後付出的辛苦卻不是常人能夠體會。邱爺爺的口述生活，讓參與小旅行的所有人一同見證了早期生活困頓而勤於勞務的客家漆農生活，站立於山林之中，彷彿能夠看見採漆季的暗夜林間中，那供養著一家老小、來回忙碌奔走的一盞盞頭燈。
註 1：堂號，指的是家族門戶的代稱，主要用於區別姓氏、宗族或家族。堂號的來源主要有「地名（一般表示宗族的發源地）」、「典故（與本族祖先相關的故事或傳說）」、「訓詞」和「祖先名」等。舉例來說，「潁川堂」就是陳姓人家的堂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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